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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話 — 若瑟·狄莫作品展

 

糖衣包裝的童話

 

說若瑟.狄莫是澳門一位非常有想像力與創造力的藝術家,絕不為過。從九二年至今,若瑟已先後舉辦過二十次個人作品展,而這次由全藝社主辦的最新個展是他於澳門舉行的第七次,至於其他世界各地的聯展更是不勝其數,參與的展覽數目多,新創作品自然不少,若瑟一直保持著繪畫與錄像雙線發展,個人而言,我更喜歡他的錄像創作,經過無數的作品實驗,若瑟的錄像作品續漸建立了一套個人風格,在澳門能看到錄像作品的機會本已不多,凡有若瑟的作品,更容易叫人一眼便能認出,從舊作《畫家》(The Painter, 2005)、《逃避者》(The Fugitive, 2006)、《自戀者》(The Narcissist, 2007)、《虛幻主義者》(The illusionist, 2008)等,若瑟一直貫切他對人性、事實的真僞的探索,並透過“局部放大”、幽默與隱喻等手法表達出來,不論是甜美的作品如倒鏡式把白色小菊花的葉子一片一片插回花托上,還是看後令人食欲不振的口唇吐蜜糖,若瑟的作品往往叫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除了個人的創作外,若瑟更一直努力地推動著本地的錄像創作發展,除了策劃展覽與講座外,去年更將《人類情感——國際錄像巡迴展》帶到澳門和北京,將四十多套來自世界各地的錄像作品呈現,開闊本地錄像創作的視野。

在《童話》這次展覽中,若瑟會展出三組作品,在《唯美者》(The Aesthetician)八十五張作品中,若瑟延續了過去《說故事者》(The Storyteller)的意涵,在現成印刷品上透過重繪去創造別具風格的新作品,而這些隨街可見的印刷品,大多是來自雜誌内不斷鼓吹“美”的廣告,從美白、去皺、豐胸、纖腰、瘦身、美體到抽脂、整容,仿佛“整”是今時今日追求美的唯一途徑,特別是在這些近乎完美的明星代言人的促銷下,一切都變得更有説服力,而若瑟的作品,絕對不是對消費主意或女性追求美麗的嚴厲批判,更不是借題發揮的惺惺作勢,只是延續他一貫創作主體風格,對“面具”的最新個人解讀,既嚴肅亦不失幽默。

另一組作品《戰士》(The Fighter)的創作手法與《唯美者》同出一轍,同樣在印刷品上繪畫,賦予新的意義,這次把雜誌廣告換成了街頭派發的“美女按摩”傳單,由五十幅小作品拼成的作品各有兩組,一紅一黃,遠看極像“黃色招牌”,這些傳單,所標榜的是“樣靚身材正”的按摩師,價錢比桑拿浴室優惠,還提供上門、上酒店等“到會服務”,真正做到“融入社區”,古有花木蘭代父從軍,今有來自五湖四海的女戰士,一身“裝備”與“裝扮”上陣。能找到生活中平凡細節發揮成作品,往往是若瑟創作的一大特色,而他這次化身為“傳單化妝師”,作品令人眼前一亮。

最後一件作品《僞裝者》(The Pretender)是他個人作品中,最大規模的創作,這套錄像作品是爲了本年初參與由内地著名策展人馮博一先生為深圳何香凝美術館策劃的展覽《蝴蝶效應——兩岸四地藝術交流展》所創作。這套充滿玩味的作品,若瑟巧妙地利用了互聯網作爲主體,發揮其一傳十、十傳百的特質,去詮譯對“蝴蝶效應”的聯想,若瑟先在内地交友網站登記,往後收到大量來自各省市女性的回覆,這些回信表面是交友徵婚,背後更大的代表意義是尋求改變,這些女孩不惜離鄉別井,為的是更美好的生活與未來?這種不難理解的婚姻態度與我們熟知的擇偶取向的差別,他們内心深處的“鬥爭”與《戰士》中那些女按摩師外在的“鬥爭”可說同出一轍,不同只是手段而已。爲了這套作品,本年初若瑟抵著嚴寒於北京全藝社附近的郊區進行多日拍攝,十一位現身銀幕的“女主角”並非網站回信的主人翁,而只是這次拍攝的替身,但效果卻出奇地協調。

不管是《僞裝者》、《唯美者》還是《戰士》,主題都是女性,過往女性頭上的兩座大山(父權主義與封建思想)於現代社會中雖早被“男女平等”所剷平,但在内地,特別是城市以外的貧窮鄉鎮,女性的社會地位與權利仍有待提高,若瑟的作品所投射的社會問題,正是内地萬千少女每天期盼著的童話故事成真,在糖衣的包裝下,現代的童話比我們小時候所讀過的童話故事,變得越來越甜美與動聽,卻更虛假與失實。

 

朱焯信
策展人